宁炎焱

尧阶多雨露,棠棣四时开。

1修

“若论当今天下的风云人物,头一位,当属长林老王爷,萧庭生。此人出身卑微,却得麒麟才子梅长苏青睐,带在身边教导,又被先帝武靖爷收为义子,自此鱼跃龙门。从军数十年,战功赫赫,威名远扬,保我大梁边境安稳,百姓平安。”


“长林王生有二子,长子萧平章,龙章凤姿,栋梁之才,十五岁随父出征,一战成名,得陛下亲封长林世子,当得起一句少年得志,前途无量。”


“这长林府小公子却与其父兄不同,性格飞扬洒脱,最不耐烦规矩礼仪,早早便跑去那琅琊阁求学,得老阁主亲自教导,浪迹江湖,倒也潇洒自在。”


“若是各位以为这诺大的金陵城中只有这三位人物,那可就大错特错了。”须发皆白的老先生一拍惊堂木,捏着胡须卖了个关子,“金陵城的十分灵气,七分尽归长林王府,至于这剩下三分,列为可知上了哪里去吗?”


“这我们怎知?老先生快别卖关子了。”外地来的客人性子急,正听得起劲,哪里受得了这般撩拨,连连催促,急得满头大汗。


老先生慢悠悠的道:“这位公子可曾去过长林王府?”


“王府重地,我一介平民如何去得,只远远路过一回,当真是规矩森严,庄重肃穆。”


“那这位官人可知那长林王府的旁边是哪一家?”


“这。。。依稀记得是一户姓花的人家。”


“这便是了,”老先生笑道,“这最后的三分灵气,便被这花家得了去。”


“花家?恕在下孤陋寡闻,未曾听过。”


老先生捋了捋胡须,“公子稍安勿躁,且听老朽慢慢道来。这花家也是时代从军的人家,虽不似长林王府这般威名远扬,却也立下过不少战功。然老朽之所以说这花家独占三分灵气,却是指那花府的二公子,花无谢。”


“可能有人就问了,这位小公子不曾出仕亦不曾上过战场,如何能当得起这般赞誉呢?若你当真这么想,那可就是孤陋寡闻了。这位花二公子就算是其他不显,却有一样好处,非常人能及。那便是,容貌。今年的琅琊美人榜不知列位可看过,这位花公子可是力压大禹第一美人袁菲菲夺得魁首。几年前老夫曾有幸见过随陛下秋猎的二公子,彼时虽然年少,却已是风采初成,这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,人间难求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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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占金陵“三分灵气”的花家二少爷,今天也在尽职尽责的混吃等死。


阳光灿烂,今天的花家也是热闹非凡。


“花无谢!你过来,陪本县主喝酒!”


被一身嫩粉色衣裙的少女拦住,花无谢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具主又何必执著。”


“我不甘心!”倾城县主拎着小酒壶抑扬头灌了一口酒水撒得满脸都是,倒掩盖了泪水。“花无谢你说,我倾城县主金枝玉叶,貌美如花,哪点不如那个谢千寻!天哥哥为什么娶她不娶我!”


花无谢见她一脸的酒水混合泪水,双眼红肿,私底下怕是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,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,看见她为情所困,自是心下不忍“县主处处都好,只是我大哥早已心有所属,具主,还是想开点吧。”


“想开点,你说得倒是轻巧。”倾堿具主惨笑,“我从小就喜欢他,整日盼着早些长大,好做他的妻子,十几年了,怎么可能放得下。”少女恍惚的抓住他的衣袖,没有人支持她,父王、母妃、皇上、皇后娘娘甚至是花满天的亲祖母-她的姑祖母大长公主,都不理解她,都在劝她放下,可是,“喜欢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,我怎么可能放下?”倾城喃喃道:“花无谢我问你,若是萧平旌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突然回来了,你能放得下吗?”


花无谢愣了一下,又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面对倾城县主执着的目光,下意识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:“那我必会奉上厚礼,贺他二人新婚之喜。”


“新婚之喜,新婚之喜!”倾城县主握紧酒壶,神色狠厉:“天哥哥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,我是不如你心狠,让我眼睁睁的看他们成婚,我办不到!”说罢,一摔酒壶转身跑了。


花无谢头疼抬手按了按额角,自从花满天与谢将军的女儿定了亲,倾城县主便天天来府里闹。一开始 ,花老夫人还会出来好言相劝,但架不住她这么闹,差点没气出病来。花正坤和花满天身上有差事时常不在府中,花夫人又忙于家事顾不上,于是被纠缠的就只剩下从小一同长大又没什么事的花无谢。只是如半个月过去了,花无谢再好的涵养也有些受不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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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夫人早起去给老夫人问过安,想着去顺道去瞧瞧花无谢。刚走进园子,便看见心爱的儿子坐在石凳上用手撑着额头,十分苦恼的样子。几个丫鬟小厮围着他,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,急得团团转。


花夫入心下了然,走到他身边,柔声道:“可是那倾城县主又来了?”


“娘。”花无谢要起身,被花夫人按住肩膀。花夫人在他旁边坐下,目光略过酒壶残片,复又回到儿子身上,“冬日将近,晨起清冷,你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就跑出来了。”


花无谢亲昵得握住母亲的手,“今年地热比往年开得早,这几日又有些回暖,我正觉得躁呢。”


“那更得添衣,”花夫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脸,气色还算不错,“外边比不得屋里,你穿得这般单薄,骤然从屋子里出来,再被冷气激着可如何是好?”


花无谢被母亲念叨也不生气,只乖乖的哄她,“是是是,那儿子送母亲回院子,顺便讨杯热茶暖暖身子可好?”


花夫人嗔他一眼,“那还不走?”


“是~”


早晨的空气格外清爽些,花夫人也不急着回去。母子二人挽着手,在园子里散步,下人们远远缀在身后。


“倾城县主那边你不必太担心,宁王心疼孙女,又多少迁怒于天儿,便纵着她胡闹。半个多月也差不多了,再闹娘就让你爹告御状去,他们家是金枝玉叶,咱们还不是皇亲国戚了吗?”


若是往常,花无谢怎么着也得为小伙伴美言两句,可这些天被倾城折磨的太狠,花无谢也招架不住了。


“但凭母亲作主。”


“罢了,不提她了,”花夫人握着儿子的手,“我听说长林府的二公子回来了,只怕这回陛下必定要为他赐婚。我的儿,还是离他远点为好。”说着,花夫人神色有些犹豫,但还是温和的宽慰道:“说起来,平旌出生前,娘与长林王妃曾想给你二人定个娃娃亲,只是后来王妃产下的是个男孩,老王爷又从边疆来信说给孩子定了亲事,方才作罢。虽说那姑娘失踪了将近二十年,你和平旌又素来要好,但你只看老王爷咬死不肯让陛下赐婚,且平旌又一直戴看那定婚银锁,便该清楚,老王爷是不会允许平旌另结良缘的。”


花无谢挽着母亲的手臂,歪着脑袋靠在她肩上,“娘,您放心吧,我心里有数。”


“多大了还撒娇,成什么样子,好好走路,”花夫人一指头戳开他的脑袋,“你两个妹妹前几年出嫁,天儿也要娶亲了。等办完了婚事,娘亲就该给你相看了。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,说出来娘给你参考参考。”


“那~我想要个娘这样的,差一分一毫都不成。”


花夫人好笑的弹了他一个脑蹦,“小兔崽子,没个正形。罢了,问你也是白问,我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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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同府沉船一案闹得沸沸洋洋,这几天传来消息,说是长林二公子侦破此案,并押送一干人证物证回京了。


不过此事与花无谢并不相干,他照常吃喝玩乐。某天中午起来,正看见北面围墙处翻进一个人来。


“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翻墙,这就是琅琊阁的规矩?”


那人并未觉得羞愧,反而理直气壮的笑问:“无谢,多年不见,我想你想得紧,你想不想我?”


“不想。”花无谢说着,转身就走。


刚刚下朝的萧平旌连忙黏上去去,嬉皮笑脸的道歉,“对不住,对不住,我知道我一走就是五六年一封书信都没有,这样做很不对,但是无谢你相信我,我真的是有苦衷的-”


“停。”花无谢停住脚步,用小臂把萧平旌隔开,“离我远点,两大男人贴在一处像什么样。”


“那你就原谅我呗。”萧平班蹬鼻子上脸。


花无谢细细看了他片刻, 缓和了脸色,“罢了,我跟你生不起这气。走吧,汇宾楼,给你接风。”


“接风这事不着急,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个人,回来再接风不迟。”说着,平旌一把握位他的手腕,就要将人拖走。


花无谢挣了挣,没挣开,无奈的骂了一句“无赖。”


萧平班脸皮厚,权当没听见,手指头也不老实,“无意识”地摩挲着手里这一段腕子,还要在心里偷乐,嘿嘿,真滑溜。


看刚走到一半,撞见了花府三少爷花飞扬。


老实实给花无谢问了安,花飞扬臭着脸对着萧平旌道:“萧平旌,刚一回来就拐带我二哥?你要不要脸。”


“无谢说了要给我接风,算不上拐带。”


“你这个-”


“飞扬,”花无谢打断他的话,趁机挣开了萧平旌的手,“行了都别吵吵了,一起走吧,再叫上元启,他不也刚回来吗。”


好好的二人世界变成四人聚会了,萧平旌心中不忿又没办法,只好带着“拖油瓶”一起去了济风堂。


正好是饭点,济风堂的大夫们刚吃上饭,就见长林二公子带着两个人闯了进来,直奔后院,“林溪你忙吗?”


林溪冷静的放下碗漱了口,才不紧不慢的道“二公子来的真是时候。”


萧平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,火急火燎的闯进来,“林溪你快帮我看个诊,无谢他-”


“无谢?”林溪角目光略过萧平旌向后:见到两个面生的男子。


“哦对,还没给你介绍,”萧平旌拉过其中格外好看的那一个按在林溪对面,“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提及的,我的竹马,花家的二少爷花无谢。那个傻大个叫花飞扬,他不重要,你快帮我瞧睢,无谢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总也不好。”一边说,一边就要帮花无谢挽袖子。“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发作起来有多吓人。”


花无谢拍开他的爪子,向林溪做揖,“林姑娘,叨扰了。”


“二少爷不必多礼,伸手我看看。”林溪麻利的收拾了碗碟,拿出自己贯用的案枕放在桌子上,花无谢挽起袖子,将手腕放在上面。林溪正要诊脉,突然愣了一下。


话说...这位二少爷长得的确,过于好了。别的不提,就这一段如凝霜雪的手腕,竟让林溪都不觉晃了晃神儿。她自问对男子没有世俗的欲望,今日方才明白,不是她没有,而是那些男子生得过于普通了。


怪不得萧平旌这么念念不忘,林溪暗自感慨,长成这个模样可不得招贼临记嘛。


心中吐槽归吐槽,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。林溪行云流水般的拿了个帕子盖在花无谢手腕上,这才将手指塔上去。少顶,眉头一皱,抬起头死死盯住花无谢的脸。


一旁的萧平旌炸了毛,“哎哎哎,林溪,我们无谢是长得漂亮,那也不带这么瞧的。”


花无谢失笑,抬手打断了他,“林姑娘,可是在下的病情

有异?”


“的确有问题,”林溪收了手,“我观二少爷分明有中毒之相,诊脉却诊不出未,难道是有人用了什么法子将毒压住了?”


“那这是有事还是没事啊?”花飞扬着急得问。


“目前看来是没事,但日后要小心,尽量避免生病受伤或者中毒,一旦牵连旧毒,药性慢的或许还有救,怕就怕连施救都赶不及。”


萧平旌眉头紧锁,“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下的毒,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他解了?”


“提二少爷压制毒素的应该是位前辈高人,贸然解读恐怕会弄巧成拙,而且观公子面像,中毒时日已久,”林溪想了想,又道:“二少爷先天有所不足,好在后天调养得当,虽然一时半会儿解不了毒,但只要不复发,是可以活到常寻常人的寿数的。”

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萧平旌笑道,“无谢要在汇宾楼给我接风洗尘,林溪,你来吗?”


林溪不为所动,“你们去吧,我下午还要看诊,恕不奉陪。”


“有劳林大夫,诊金-”


“不必了,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。”


萧平旌笑道:“行子,行了,都别客气了,林溪,你接着吃吧,我们先走了,今儿多谢了啊,改天给你带我大嫂亲自做的点心!”


林溪目送萧年旌拉着花无谢,后面跟着花飞扬,风风火火的走了。收拾了东西,端起饭碗吃了一口,饭菜已经有些凉了。云姐想要拿去热一下,被她拒绝了。快吃完的时候,林溪突然想起那把银锁。


今日便还回去吧,林溪默默地想,毕竟,花二少爷长得实在是,太好看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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